章太炎與部分章門弟子。前排右起:朱希祖、錢玄同、章太炎、劉半農(nóng)、馬裕藻
《章氏弟子錄》引發(fā)魯迅錢玄同不滿
人稱太炎先生弟子遍天下,曾深刻地影響了20世紀初的文壇,當時大學中文系幾乎是章氏天下。但他究竟有多少弟子,所有文錄皆語焉不詳。誰也說不清他有多少弟子、及門弟子,再傳弟子、私淑弟子、學生、再傳學生……。近《文匯讀書周報》(2018年10月15日)刊張維明文章《顧廷龍與〈章氏弟子錄〉》,舊事重提,翻出了這些老賬。張文說:《錢玄同日記》錄有這份名單。我查閱后果見這份名單,但這是他從別人那里過錄而來,共22人。因時間久遠,日記文字能辨清的只有19人,里面是不是有顧廷龍,依然無解??傊@份《名錄》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魯迅先生就是其中之一,錢玄同先生在日記中也表達了不滿。
太炎先生手訂弟子及學生名錄,據(jù)我所知共有兩份,一份是1932年在上海手訂的《章氏弟子錄》,一份是1936年6月的《章氏國學講習會同人通訊錄》。
《章氏弟子錄》錄有黃侃、吳承仕、錢玄同、汪東、朱希祖。這是他的“五大天王”,是最得意的,學術(shù)成就最大,追隨他時間最久遠,沒有爭議的弟子。此外還有馬裕藻、沈兼士、馬宗薌、馬宗霍、陳同煌、鐘正懋、黃人望、馬根寶、孫至誠。最后幾位是潘承弼、徐云芻(恐是徐沄秋)。還有三個是已故人袁丕鈞、潘大道、康寶忠。還有二人名字殘缺,無法辯明。
這名單一問世,立刻引起爭議,錢玄同在他當天日記中就寫道:這份名單“不但周氏兄弟、季市失,連龔未生、范古農(nóng)、張卓身、張敏銘也不在內(nèi),甚至連景梅九、景大昭也不在內(nèi)。斷爛朝報乎?微言大義乎?殊難分”。
從錢玄同的日記證明,《章氏弟子錄》除太炎先生手訂的22人外,他認為至少明顯缺漏了9人。這些弟子是由三個不同時期組成,即早期(流亡日本時期),中期(被袁世凱軟禁北京時期),晚期(在上海與蘇州時期)。
太炎先生手訂的《章氏弟子錄》,確實范圍小了一點,但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確立這份名單是在晚年創(chuàng)辦的《章氏國學講習會》廣招學生之前,主要以早期弟子為主,而這些弟子是以與他關(guān)系密切程度而定的。他在1932年手訂《弟子錄》前后,與馬宗霍通信有12通,與潘承弼通信有11通,與孫至誠通信有5通,與鐘正懋通信有一通,可見這些人與他交流交往較多。而錢玄同提出起碼遺漏9人,即魯迅、周作人、許壽裳、龔未生、范古農(nóng)、張卓身、張敏銘、景梅九、景大昭,除龔未生是女婿,可以不列入弟子,其他8人,都是在日本時期的弟子,辛亥革命后與太炎先生沒有多少往來。這大概是太炎先生訂《弟子錄》的標準吧!
《章氏國學講習會同人通訊錄》遠不止82人
《章氏國學講習會同人通訊錄》共82人,其中包括太炎先生本人(69歲)與夫人湯國梨(54歲)。教員有朱希祖(58歲)、馬宗薌(54歲)、王謇(49歲)、黃樸(45歲)、王乘六(43歲)、孫世揚(42歲)、諸祖耿(38歲)。以下均為學生:汪柏年(22歲)、李源澄(27歲)、莊鐘祥(30歲)、皇甫權(quán)(21歲)、丁邦壽(22歲)、方兆有(30歲)、王基乾(36歲)、王希革(23歲)、王守直(26歲)、文玉笙(21歲)、任啟圣(37歲)、李恭(36歲)、李謙光(38歲)、李朝漢(20歲)、李恕一(21歲)、李澍東(26歲)、李朝蓉(22歲)、何世建(20歲)、吳順理(22歲)、吳正清(24歲)、周鞱(23歲)、周云生(19歲)、金德建(28歲)、金玉璇(30歲)、柳景惠(21歲)、茅蔭熙(27歲)、姚豫泰(23歲)、柏耐冬(28歲)、孫居基(25歲)、徐風陶(27歲)、徐緒昌(28歲)、徐善同(22歲)、夏繼學(30歲)、章謙(23歲)、章本興(20歲)、唐繼鼎(24歲)、陳兆年(29歲)、陳鴻佐(21歲)、陳實秋(32歲)、陳炎(24歲)、黃大本(30歲)、黃士本(37歲)、黃德余(21歲)、張瑞麟(33歲)、張斯翼(16歲)、曹依仁(30歲)、湯炳正(27歲)、楊貞官(24歲)、楊貢官(20歲)、葉芳炎(27歲)、葉建平(30歲)、葉競耕(22歲)、賀永春(44歲)、馮超(28歲)、葛幼圃(35歲)、傅平驤(25歲)、趙意誠(27歲)、趙樹安(17歲)、樓仁愛(23歲)、熊訓初(28歲)、鄭弗言(21歲)、劉濟生(21歲)、劉一化(20歲)、盧閔塵(45歲)、羅茂金(24歲)、羅綺(20歲)、羅崇讓(18歲)、顧日辰(20歲)、顧義駿(34歲)、顧家書(25歲)、林照(36歲)。
除以上82人外,夫人湯國梨在同仁通訊錄中還加了3人,即鄭云飛、曾金佛、李善昌。
其實太炎先生弟子與學生遠不止此,在日本幾年,先后受教的有一百多人。另外,還有許多在蘇州“章氏國學講習會”中任教的,如汪東、孫世揚、諸祖耿、潘承弼、王仲犖、馬宗霍、沈延國、金毓黻、潘重規(guī)、黃焯等,這些人都是太炎先生弟子,而《章氏國學講習會同人通訊錄》中沒有名列。
在“章氏國學講習會預(yù)備班第一學期課程表”(1936年9月—1937年1月)上清楚記錄著諸祖耿教《尚書》《毛詩》,沈延國教《諸子通論》,鄭梨邨教書法、金石學,徐士復(fù)(即徐復(fù))教《馬氏文通》,潘石禪(即潘重規(guī))教《經(jīng)學史》,潘景鄭(即潘承弼)教《目錄學》,孫鷹若(即孫世揚)教《模范文》,黃耀先(即黃焯)教《史學通論》,王心若(即王乘六)教《左傳》,其他幾個太炎先生在“國學會”招收的研究生,又兼一點課程,如金德建教《學術(shù)文》、湯炳正教《文字學》,施仲言教《通鑒》,孫立本教《作文》。他們都應(yīng)該是弟子。
另外在編《太炎先生著述目錄》四個弟子中的朱學浩,即朱季海。王仲犖在編《章太炎全集》時,邀章門弟子參與的人中,有沈延國、王仲犖、蔣禮鴻、殷孟倫、殷煥先、陳行素、朱季海、姜亮夫(弟子崔富章)、湯炳正、葉芳炎、錢復(fù)、張芷、祁龍威、程敦復(fù)、饒欽農(nóng)、黃耀先,以及整理《說文札記》的陸宗達、王寧等。其中有及門弟子、弟子、再傳弟子,也應(yīng)該屬于弟子吧!
以上是僅我所知的太炎先生的弟子(包括學生),當然還應(yīng)包括“私淑弟子”曹聚仁等。太炎先生弟子我知道名字的至少應(yīng)該有50多人。
我所了解的章門弟子
太炎先生弟子中名望較大的,我稍了解的應(yīng)有下列人物:
“五大天王”
黃侃(季剛),應(yīng)該是最大弟子,擅長音韻文字學,太炎先生最擅長的也是音韻文字學,即小學,又稱文字訓詁學,他們師生有繼承又有發(fā)展,形成一個學派,人稱“章黃之學”?!罢曼S之學”有許多傳人,如黃焯(耀先)、潘重規(guī)(石禪)、陸宗達(穎明)、程千帆、林尹、高明、毛子水……,弟子分布海峽兩岸。范文瀾也是他弟子。
錢玄同(疑古),追隨太炎先生最早最久。1906年太炎先生流亡日本,開始講學,錢玄同就在帝國教育會和大成中學聽講,后又參加《民報》社“小班”聽講,師生情感最深?!短孜匿洝范嗥鞫际墙?jīng)他一一抄錄的。他1910年返國始在北大等高校講學,1917年創(chuàng)辦《新青年》,是五四新文化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錢三強之父。
朱希祖(逷先),太炎先生流亡日本期間學生,繼承與發(fā)揚了太炎先生的史學,成為一代史學宗師,他一生讀書、購書、藏書,成為一代藏書家。他也有一個很杰出的兒子朱契,上世紀30年代他們父子同在中央大學任教,一個是歷史系主任,一個是物理學主任。
吳承仕(絸齋),善治三禮,曾任民國政府司法部僉事,辛亥革命后正式拜師太炎先生,在太炎被袁世凱囚禁北京的三年中,差不多每天看望太炎,問學160多則,成《菿漢微言》一著,后又為太炎先生編《章氏叢書續(xù)編》。他勤奮努力,與黃侃被譽為“南北經(jīng)學兩大師”,他用馬克思主義研治中國古老經(jīng)學,后成為馬克思主義者,與學生一起投入“一二八”學生運動,犧牲于抗日初期,受到舉國哀悼,毛澤東特致哀詞。他的弟子齊燕銘建國后任國務(wù)院副秘書長,主管文化教育。
汪東(旭初),早期在日本加入同盟會,為《民報》撰稿。辛亥革命后,太炎先生辦《大共和日報》,他任總編,后太炎先生辦《華國》,他亦為總編。在北洋政府任過內(nèi)務(wù)部僉事,后任國民政府監(jiān)察委員,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中文系主任。他偏好政治,又善書畫。他晚年住在蘇州,與章家往來密切。
《民報》社八人小班錢玄同(前述)朱希祖(前述)
龔寶銓(未生),太炎先生女婿,魯迅先生摯友,早年一起加入光復(fù)會,參加過拒俄義勇隊,暗殺團,非常激進,與魯迅等參加《民報》社太炎先生講學。辛亥革命后任浙江圖書館館長、浙江省議會副議長,出版過浙圖版《章氏叢書》,晚年遁入空門。
許壽裳(季巿),魯迅先生摯友,一起參加《民報》社小班聽課。辛亥革命后從事教育工作,在北大、北師大等校任教,又任北京女子師范校長,北平大學文理學院院長,教育部僉事,中央研究院干事兼文書處主任,后赴臺灣大學任教。魯迅先生去世后為其寫《年譜》,太炎先生作古后,作《章炳麟傳》。死于暗殺。
周樹人(魯迅),詳見拙作《我所知道的祖父章太炎》(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論章太炎與魯迅的交往》(上、下)。
周作人(啟明),魯迅二弟,辛亥后歸國任教于北大,抗戰(zhàn)時留京護校,當了文化漢奸,但未嘗沒有做過些好事,保護過一些文化人,還去淪陷區(qū)的蘇州為太炎先生掃墓,晚年以翻譯為生。
朱宗萊(蓬仙),辛亥后也在北大任教,著有《文字學形義》《文字述誼》等。
錢家治(均夫),教育家,曾任浙江省教育廳長,錢學森之父。
辛亥革命后北大集中了“章門”許多弟子,著名的有“三沈”“二馬”“一朱”
“三沈”
沈士遠,“三沈”中年紀最長,莊子學專家,曾任教北大,解放后任故宮博物館文獻部主任。
沈尹默(秋明),國學專家,著名書法家。
沈兼士(堅士),辛亥后任北大文學院院長及故宮博物院文獻館館長。
“二馬”
馬裕藻(幼漁),曾任北大國文系主任長達14年。
馬衡(叔平),金石家,曾任北大考古學研究室主任、西泠印社社長、故宮博物館館長,抗戰(zhàn)期間護送國寶西行。
“一朱”即朱希祖。早年弟子還應(yīng)該有李亮工(鏡蓉),與黃侃一同拜太炎先生為師,回國后任山西大學國文系主任,主講《說文》《爾雅》。
馬宗霍(馬驥),青年時受業(yè)于太炎先生,后歷任暨南大學、中央大學、湖南大學等高校教授,解放后任中華書局編審、中央文史館館員。
余云岫(巖),受業(yè)于日本,精通西醫(yī),曾任上海醫(yī)師公會首任會長,又擅于中醫(yī),對中醫(yī)典籍有很深研究,著有《古代疾病名候疏義》。他與太炎先生關(guān)系密切,幾乎是章家家庭醫(yī)生。
劉文典(叔雅),早年留學日本,師從太炎先生,回國后歷任安徽大學校長、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云南大學教授。
康寶忠(心孚),在日本師從太炎先生,回國后在北大設(shè)社會學班,成為中國第一位社會學教授。
金毓黻(靜庵),太炎先生被袁世凱囚禁北京期間,聚眾講學,金毓黻參加聽講,并把講學內(nèi)容整理為《國學會聽講日記》。曾任遼寧省政府秘書長、東北大學教授。
但燾(植之),應(yīng)是早期學生,后任國民政府秘書長。
中期弟子
中期是指辛亥之后,被袁世凱羈禁北京期間及上海大演講這兩個階段。在北京時,顧頡剛與毛子水肯定去聽過講課,包括傅斯年,但他們決不算弟子,上海聽講的也有80人左右,也不等于弟子,弟子必須身帶言教。如——
黃樸(紹蘭),是太炎先生唯一女弟子,黃侃夫人,上海博文女校校長,后在金陵女子師范、章氏國學講習會任教。
曹聚仁(挺岫),太炎先生1922年在上海系統(tǒng)講國學,曹聚仁聽課后整理成《國學概論》,大受歡迎,也受太炎好評,登門拜師,認了師生關(guān)系。他一生立著72集,第一冊即是《國學概論》,最后一著《國學十二講》,以國學始又以國學終。
陸淵雷(彭年),上海川沙人,畢業(yè)于武昌高等師范,長期從事中醫(yī)事業(yè),1927年與徐衡之、章次公創(chuàng)辦上海國醫(yī)學院,請?zhí)紫壬卧洪L,從此“親炙先生,每晉竭,先生輒引與論醫(yī),竟日不倦、時聆精義妙理”,為上海著名中醫(yī),弟子成群,著作豐厚。
徐衡之,著名中醫(yī),與陸淵雷、章次公追隨太炎先生治醫(yī),成立中央國醫(yī)館。解放后被衛(wèi)生部召至北京工作,任職于中醫(yī)研究院,曾輯《章太炎先生論醫(yī)集》。
章次公,著名中醫(yī)藥學家,因敬仰太炎先生,取名“次公”,參與創(chuàng)辦上海國醫(yī)學院,任教于中國醫(yī)學院。解放后任衛(wèi)生部中醫(yī)顧問兼北京醫(yī)院中醫(yī)科主任,著有《藥物學》等。
陳存仁(承沅),上海名醫(yī),畢業(yè)于國醫(yī)學校,師從太炎先生,著有《中國藥學大辭典》,太炎為之作序。他與三教九流有許多接觸,而成《銀元時代》,曾長期為《福爾摩斯》撰稿,又在《星島晚報》設(shè)《津津有味譚》,善造故事。解放后赴香港行醫(yī),著有《章太炎先生醫(yī)事言行》,如天方夜談,寫了太炎先生許多逸事,未必可當信史。
張破浪(春水),太炎先生很重視對張破浪的培養(yǎng),《春雨杏花樓筆記》記錄了他們師生許多往來,太炎先生的《猝病新論》手稿,也是第一個給張破浪覽閱的,惲鐵樵辦國醫(yī)學校,編訂講義,也因為“張氏破浪為余杭弟子,推為事務(wù)主任”。
晚年弟子
太炎先生晚年弟子是以蘇州星期演講會與興辦章氏國學講習會而招收的弟子,人員較多,《湯國梨與鄭黎邨》一文中說:“1931年前后,他收了八個弟子,他們是蘇州中學校長胡煥庸、教員金東雷、諸祖耿、徐沄秋、王佩諍,還有鄭梨邨、衛(wèi)露華、傅子文,總共八人?!边@八人中鄭梨邨、衛(wèi)露華、傅子文三人是李根源、金松岑介紹,在李宅拜師的。當時聽講的還有惲鐵樵的三個女兒,及在無錫工作的孫春圃,他為聽講學,每天從無錫趕過來。這樣的學生很多,尤其寒暑假中,聽眾甚多。而作為弟子的應(yīng)該是——
王仲犖(王牛),他是1928年前后在上海拜門的,當時他們是鄰居,又是太炎弟子余云岫女婿,他既受業(yè)于太炎,又照顧太炎起居,比其他弟子更貼近老師,資格更老。太炎先生赴蘇州辦“章氏國學講習會”,他隨師而往,老師去世后,又隨師母去上海辦太炎文學院,先后在國學會與太炎文學院任教。1949年后,在山東大學歷史系任主任,參加國家二十四史點校大部分工作,是《章太炎全集》的組織者。
潘承弼(景鄭),1930年前后正式拜師,他是蘇州望族之后,曾在章氏國學講習會與太炎文學院任教,1949年后在上海圖書館任研究員。他買通章氏家傭,買下許多太炎先生手稿,解放后他將大部分文稿捐給了上圖,唯始終沒有將太炎早年《膏立室札記》的第四冊公諸于眾,致使《全集》至今缺此部分。
孫世揚(鷹若),早年追隨黃侃治學,后入章門,擔任家庭教師與秘書,他好醫(yī)學,善治,又任國學會講師,主編《太炎文錄續(xù)編》,是與章氏家族關(guān)系最密切的一員。
沈延國(子玄),系太炎先生好友沈瓞民的兒子,1932年到1936年追隨太炎,任國學會講師,《制言》雜志編輯、太炎文學院教務(wù)長,參與《章太炎全集》點校,在古籍整理與研究方面成績卓著,與章氏家族關(guān)系密切。
諸祖耿(介父),太炎先生晚年弟子,中學教師出身,1932—1936年太炎先生諸多演講,多半由他整理成文。后參與國學會工作,協(xié)助辦《制言》雜志與創(chuàng)辦太炎文學院。太炎去世后在云南大學、中央大學、江南大學、南京師范大學任教。完成《章氏尚書講演錄》。
馬宗薌(竟荃),曾任蘇州章氏國學講習會講師,1949年后被聘為中央文史館館員。
王乘六(心若),中學教師出身,章氏國學講習會講師,后在太炎文學院、光華大學、上海師范大學任教,長于訓詁,與章氏家族關(guān)系深厚。
姜亮夫(宣清),早年就讀清華國學研究院,后師從太炎先生,在許多大學任教過,最后為杭州師大教授,學術(shù)成果廣泛。
朱季海(學浩),16歲就師從太炎先生,天份很高,很受太炎重視,性格孤僻,出任過章氏國學講習會講師、蘇州博物館顧問,長于楚辭。
徐復(fù)(漢生),南京金陵大學畢業(yè)后入蘇州章氏國學講習會,師從太炎,后任南京師范大學教授,曾任中國訓詁學會會長,著有《訄書詳注》。
徐澄(沄秋),曾任偽蘇州圖書館館長,解放后任蘇州文學會委員、江蘇省博物館征集組組長,熟悉地方文史與掌故,精于書畫,太炎先生在蘇州時期,確實關(guān)系密切,他恐是太炎《同門錄》中的徐云芻。
鄭梨邨(守業(yè)),太炎先生晚年在蘇州的門人之一,經(jīng)常往來于章宅,善金石,在國學會教金石學和書法。
王謇(佩錚),蘇州振華女校教務(wù)長,副校長,后任章氏國學講習會講師,解放后任教于華東師范大學,藏書家,費孝通、楊絳的老師。
李恭(行之),太炎先生晚年招收的七個研究生之一。
姚奠中(豫泰),教育家、書法家,七個研究生之一??箲?zhàn)時開辦“菿漢國學講習班”,后任山西大學中文系主任,山西古典文學會會長。
湯炳正(景麟),七個研究生之一,在讀研期間,就在章氏國學講習會任教,后在諸多大學任教,最后任教于貴州師范大學。學術(shù)成就很高,曾任中國屈原學會會長,精通楚辭研究。
金德建(德建),七個研究生之一,在章氏國學講習會任教,后在無錫國專滬校任教,解放后在上海社科院歷史所任特約研究員、上師大古籍研究所古籍文獻班教授,著有《先秦諸子考》等。
柏耐冬(逸孫),七個研究生之一,后參加地方抗日武裝,解放后任教于山西大學。
孫立本(居基),七個研究生之一。
葉芳言(善箴),曾于章氏國學講習會學習,后參加新四軍,成為陳毅助手,任蘇皖邊區(qū)政府法制室主任,解放后任上海市政府法院副院長,后任上海社科院法學所黨委書記。太炎先生遷墓與出版全集,均出力甚多。
形成完整的“章氏弟子錄”很困難
以上50多位弟子,個個學有所長,著作豐厚,分別繼承了太炎先生的小學、經(jīng)學、諸子學、文學、史學、醫(yī)學諸領(lǐng)域的成果,成為中國一代又一代的學術(shù)帶頭人,并加以傳承和發(fā)揚,形成“章門”與“章學”。
但是要形成一份完整的“章氏弟子錄”實在是很困難,尤其我才疏學淺,余生猶晚,難免缺漏,甚至誤置??傊z憾之處甚多。例如錢玄同日記《弟子錄》中的陳同煌、鐘正懋、黃人望、馬根寶、袁丕鈞、潘大道,我就不知他們詳細經(jīng)歷,也不知他們師承過程。
又例如錢玄同日記中說太炎先生遺漏的范古農(nóng)、張卓身、張敏銘、景梅九、景大昭,應(yīng)該也是日本時期弟子,我也了解很少。
還有胡以魯、施仲言、殷孟倫、殷煥先、祈龍咸、程敦復(fù)、饒欽農(nóng)、張芷、陳行素,似乎應(yīng)該有師承關(guān)系,我也了解不深。
有幾位與章氏家屬關(guān)系較深的如劉濟生、葛幼圃、王守直等,我知道其人,也不知其關(guān)系。
以上眾多人員,多半應(yīng)該是弟子,只是我不太了解。依此推論,太炎先生弟子應(yīng)該在80人左右,學生應(yīng)該在200人左右,至于再傳弟子與學生,應(yīng)是很龐大的數(shù)字,他們構(gòu)成了中華文化的精英群。
我今年77歲了,只想早點向?qū)W界提供一份比較全面可靠的章門弟子名單,但又沒有精力一一細加考證,只好拋磚引玉,留待其他學人,完成更完整的弟子錄。在這基礎(chǔ)上,若能寫一部他們師生交往與學術(shù)承繼的著作,一定有趣,蔚蔚大哉!十年前孫郁就寫過一篇《關(guān)于章門弟子》,有趣而有內(nèi)涵。學術(shù)這東西,常常是代有所補,事實證明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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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