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攝了1001位明星拍攝真正素顏照,還拍攝了所有中國歷屆奧運冠軍、百多名京劇角色、全國的金話筒主持人……前前后后加起來,估計得有兩千號名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個不善交際的人,說服了1001位明星拍攝真正素顏照,還拍攝了所有中國歷屆奧運冠軍、百多名京劇角色、全國的金話筒主持人……前前后后加起來,估計得有兩千號名人。他是怎么做到的?
2014年12月的南戴河,天地之間,惟有一渺小黑影立于其中。一個人,支著三腳架,在結(jié)冰的河面上站了一整個下午。
那是逄小威。他在等待一次冬天的漲潮。
從天色尚藍的午后,等到天際線上泛出紫光紅影,傍晚的潮水終于漫上冰面。一波波涌上來,水位漸次推高,幾乎要不了多時,就已經(jīng)淹過了逄小威的腳面。
現(xiàn)在,刺骨的河水有他腳踝高了。他站著不走,甚至還把三腳架往前挪了挪,按了好幾下快門。潮水還在漲。
“不害怕嗎?”后來,在一個名為“四個人的水世界”展覽上,站在那幾幅色彩變幻又柔麗的攝影作品前,他被這樣問道。
他只輕描淡寫地答:“當時沒想那么多。后怕倒是有一點的?!?/p>
山也會改變愚公
初次遇見逄小威,是在一次典禮活動現(xiàn)場。會場不大,但稱得上熱鬧,因互相熟識而喧鬧的人群集中在靠近舞臺的前半場,越是靠后,越是稀疏。逄小威獨自一人,站在會場最靠后的地方。大概是同樣落單的我表露出某種明顯的局促氣質(zhì),出于內(nèi)向者的惺惺相惜,他躊躇良久,大概花了半分鐘時間一步步挪近,終于開始了一次陌生人間的交談。
與人社交是逄小威最為難的事情。奇怪的是,如今你若搜索他的名字,鋪天蓋地進入眼簾的一句話一定是“他說服了1001位明星拍攝真正素顏照”。他拍得最多的就是人:不僅有1001位對新中國電影做出貢獻的人物,還有186名所有中國歷屆奧運冠軍,百多名京劇角色,全國的金話筒主持人……前前后后加起來,估計得有兩千號名人??伤廊徽f:“我其實是個不善于交際的人,是這些項目逼迫我去跟他們交流?!?/p>
鞏俐
并沒有什么組織來逼迫他,是他自己“逼迫”自己:
我以前當話劇演員時,看了很多電影,那個時候叫觀摩,比如說趙丹、孫道臨那老一代的電影。然后我就想,以后能不能給他們拍肖像?其實也就那么一想,那么大的藝術(shù)家,怎么可能給他們拍得到,你是誰呀,而且那時候相機也沒有摸熟。
大概是2002年,我(作為攝影)跟著導演組在日本拍完《周漁的火車》回國,中國電影資料館有個老師叫岳曉湄,她和一個朋友一起到我們家,說小威啊,2005年是中國電影誕辰100周年。那個時候我才決定要拍電影演員和這些藝術(shù)家的肖像。
然后我就和我愛人說了,那個時候也沒什么錢,反正就是邊打工邊拍攝這樣子。從2002年開始,這4年我跑遍了中國的電影制片廠,包括像橫店這樣的影視基地,連續(xù)拍攝了1000個電影人物,這里面有導演、演員、編劇、攝影、音樂、美術(shù)、服裝的一些領(lǐng)導,甚至還有一些民企的老板,凡是對中國電影做出貢獻的,我都要拍,就這樣拍了1000個人,等到2005年辦了攝影展《面孔》。
當然,沒有外在組織的“逼迫”,也就意味著沒有機構(gòu)的支持。難的并不是攝影本身,甚至也不是所謂“素顏”——仔細看那些照片,在黑白灰的光影間,或許你偶爾也能發(fā)現(xiàn)些許淡妝的痕跡——真正“素”的,是狀態(tài)。美國雜志《名利場》攝影師Chuck Close也用巨型寶麗來拍過一組明星素顏照,照片里,時間在臉上刻下的紋痕歷歷在目,讓人真切意識到真實與殘酷相聯(lián),逼人直視、不由分說。
四個人的水世界展覽照片之一 主題水 攝影逄小威
逄小威卻不是。比起素顏,逄小威更關(guān)注“自然”——自然光、自然場景、自然狀態(tài)。大多數(shù)時候,他拍得很快,不提要求,不用換裝,就地取材,常常就在工作片場找個光線好的地方,捕捉自然流露的一瞬:“有時,我不理他的時候,他自然的狀態(tài)就出現(xiàn)了。我把我該讓的都讓給他們,反正別把我當回事?!?/p>
或許是因為這樣,他的照片里,沒有逼迫、沒有殘酷,恰恰相反,全是東方美學的含蓄溫柔、欲說還休。
真正難的是約人。一千多名被拍者,是自認不善交際的逄小威一個個去聯(lián)系的。電影界的一位前輩曾經(jīng)用“愚公移山”來形容這個項目,直言這1000名電影人物中,很多都是電影頻道想要采訪都采訪不到的人。
若是空中取物談何容易,好在,他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室友——葛優(yōu)?!氨热?,要拍馮小剛,馮小剛誰認識?葛優(yōu)認識。那就先去拍葛優(yōu),通過葛優(yōu)介紹到馮小剛陳道明這一圈人,再擴大圈子?!彼悦看闻臄z完,他都會問:你認識誰誰誰嗎,能幫忙介紹認識一下嗎?他習慣只搬眼前這塊石頭,不過多去想整座山。
說他不善交際,對,也不對。他確實不是叱咤社交場的交際花,但舉手投足中流露著一種真誠的謙遜。拍照也好生活也罷,他重復最多的詞是“好極了”“太好了”,不讓人覺得敷衍,反在語氣中摸到真心實意。這謙遜氣質(zhì),讓他每每在拍攝完后,都還能得到被拍者人脈上的恩惠:“人家看我這人還挺認真的,不像壞人,就寫幾個電話給我?!?/p>
但也有真正難約的,比如演《茶館》的于是之。
那也是崔永元曾想在電影百年的關(guān)口上采訪的老藝術(shù)家,無奈于老已病臥榻上。逄小威約了一年半,終于獲準來到于老的病榻旁。當時的于老已近乎植物人了,閉眼躺著。逄小威相機舉起,又放下。
愚公移山,山也會改變愚公。
從話劇演員到攝影師
逄小威認識葛優(yōu)時,葛優(yōu)還沒有出名,也沒有演電影。那是1977年底,同考上全總文工團的他們被分配到一個宿舍,朝夕相處,同宿舍的還有因《我的澳洲》而出名的李洋。哥仨一住就住了十幾年:
現(xiàn)在網(wǎng)上他們經(jīng)常會說,全總文工團有個“調(diào)皮搗蛋的三兄弟”,老大就是我,老二是葛優(yōu),老三是李洋。我們那陣呢其實也沒有(調(diào)皮搗蛋),我們住在團里,就是有點散漫吧在單位里。人家都上班了,我們在宿舍里躺著還不起床呢。然后人家樓上每天8點鐘點名,比如喊“逄小威”,我們就在床底下、樓下喊“到——”,經(jīng)常會有惡作劇。
劉燁
下去演出時也是我們3個住一個宿舍,剛演出完大家都很興奮的時候,各個屋子在那聊天,我們仨就齊聲“一、二、三”,喊:“睡——覺——啦——!”喊得聲音特別大。然后老師就過來敲門,說“你們干嘛你們干嘛”!
盡管回憶鮮活,但講述全總文工團話劇的演員生涯時,“被動”和“太閑”是逄小威常會用的兩個詞。在他眼里,演員是棋子,要仰賴好導演、好劇本;巡演一次走上幾十個城市演出幾百場,可一旦演完了,就有好幾個月的假期無事可做。
逄小威是個閑不住的人,也希冀著對生活的主動掌控權(quán),他想著要再培養(yǎng)一門手藝。受父親的影響,書法、畫畫,他都嘗試過,沒多久就因為自覺達不到最高水準失了信心。最后,他轉(zhuǎn)向攝影,還是與葛優(yōu)脫不開干系:
葛優(yōu)喜歡攝影,因為他父親有135相機,蘇聯(lián)的,我們經(jīng)常出去演出,他就拿著這個相機,走到哪都給我們拍攝,拍合影啊什么的。然后我們放假休息,他就利用這個時候在家里把照片洗出來,合照有幾個人洗幾張,等再上班的時間就一一分給大家。
好像我記得還有一次,80年代時中國美術(shù)館有個展覽,他看了后回來跟我說:“小威,在中國美術(shù)館有個展覽你應該去看看?!碑敃r我已經(jīng)對攝影有點興趣了。后來我去看了,是美國最頂級的黑白風光攝影大師叫安塞爾·亞當斯,到現(xiàn)在都很難超越的一個大師,拍美國風光,拍西部。他對我的影響太大了,一生都有影響,我想這個人怎么這么有魅力啊,黑白風光都能拍得這么美。因為他拍的照片,美國西部有了黃石公園,包括美國的一些山都是以他的名字“安塞爾·亞當斯”命名的。從那以后我就對攝影感興趣了,還對人像感興趣了。讓我拍風光我不知道去哪拍,也不知道怎么拍,也沒有那么多錢和時間,但是我身邊有很多演員啊。
從那開始,初涉攝影的逄小威把所有工資都投在了買膠卷、洗膠卷上。他的第一臺相機是母親給買的,用的是“文革”結(jié)束后落實政策發(fā)的補貼錢。一臺日本瑪米亞,花了七八百,他寶貝得不行。后來他自己攢錢買過一個三腳架,也是每天抱著睡。他能清楚告訴你那時候什么型號什么品牌的膠卷多少錢,沖洗多少錢,擴印多少錢,算下來,拍洗一卷膠卷恰好花光他每月56元的工資。
也是那時候開始,逄小威開始拿葛優(yōu)練手了。觀眾眼里的葛大爺嬉笑怒罵、搞笑風趣,但逄小威知道,葛優(yōu)在自己鏡頭下表露出的樣子,才是他生活中的常態(tài)——認真冷峻多于玩世不恭。在逄小威的回憶里,以前文工團排戲,常常到葛優(yōu)那就卡住了——因為沒想好怎么演。他不輕易上場。
80年代末,環(huán)境漸漸開放,當初調(diào)皮搗蛋的三兄弟各自爭取到機會出國。逄小威選了日本,理由是自己的相機、膠卷、器材幾乎都是日本的。從舉目無親、語言不通,到慢慢熟悉語言、找到工作,再到第六個年頭時,他遇上了后來的日本妻子。
在日本,他拍得不多,功夫花在看上。在他眼里,日本處處是藝術(shù),大到房屋墻壁繪畫,小到枕頭盒紙碗筷,無處不精致。日本人近乎偏執(zhí)的完美傾向讓他們把每一件小事都做到極致。在這認真的執(zhí)拗勁上,他自覺比不上妻子。但這耳濡目染影響他至深,比如“一個都不少地把中國歷屆奧運冠軍拍全”,比如喜歡黑白照片的質(zhì)感,喜歡用自然光拍攝,崇尚真實自然的狀態(tài):
以前舞臺上我最忌諱的就是那種虛假、做作、不真誠,攝影上也是一樣。比如說今天拍照沒有表情,別人讓我笑一笑,我覺得為什么要笑呢,你生活自然狀態(tài)就OK了。甚至說人的長相小時候是媽媽給的,但是30歲以后就是自己給的,我要拍的是這些。你要笑,我不會拒絕,但我就是想記錄你此時此刻最真實最樸素的狀態(tài)是什么,而不是你笑。我一旦要求你笑了,這個情感就單一了。笑了哭了喜怒哀樂了都是單一的。而如果一個人很專注的一個眼神、很真摯的一個目光,更多的時候他是豐富的,是內(nèi)涵的,你會琢磨他的表情正在想什么。
殊途同歸,他從表演、日本藝術(shù)和攝影中找到了相通之處,或者說,過去的一切似乎都在為他對攝影的理解鋪路。這很大程度上成就了他的素顏明星系列。但很少有人知道,素顏的背后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光是拍攝器械和路費,基本就能把朋友支持的資金用完,物質(zhì)的困窘攔路在前,大棚、燈光、化妝、服裝都是天方夜譚。2002到2005這4年里,除了拍攝,逄小威和妻子的生活主旋律剩下4個字,“省吃儉用”:
我愛人不說,但她知道我在做什么,就默默去幫助我。我記得夏天到上海去拍攝,天特別熱。我們那時候住她姐姐家,省錢嘛。有一路公交車,她姐姐家是始發(fā)站,上海電影制片廠是終點站,有一種是帶空調(diào)的,兩塊錢,還有一種是不帶空調(diào)的,一塊錢。等了好久等到車來了,她不上,她知道是帶空調(diào)的,要兩塊錢。等到下一輛來了,她才上。
我們一起在南方工作的時候,夏天走路多了渴了,看到路邊賣冰鎮(zhèn)水的,一瓶可樂3塊錢吧,她看到不會買,會去買一塊錢的礦泉水。我們?yōu)榱瞬宦闊┧憬?,每次半晚從拍攝現(xiàn)場回到她姐姐家,都會在門口大排檔吃蓋澆飯。我是中午工作不吃飯的,包括到現(xiàn)在也是這樣一個習慣,不吃飯不喝水的。我可能會挑一個喜歡的蓋澆飯吃,她就會挑最便宜的。
給她買東西是很難的。我記得當時我們是一起到大連去做紀錄片,當時老板說那個鞋特別有名,大家就一起去買。我知道她可能不會要,可能是虛榮心吧,我們組里的大人小孩都買了,所以我也給她買。結(jié)果她看到鞋就哭了,堅決不要,弄得我特別尷尬,沒有辦法又回去把鞋退了。
如今,十多年過去了,逄小威的物質(zhì)生活沒大變化。他東奔西跑,一場接一場地準備著新的拍攝、新的展覽,工作起來依然不吃飯不喝水,省吃省穿但堅決不省器材膠片。
但他當初轉(zhuǎn)型的理想算是完全實現(xiàn)了:既主動掌控著生活節(jié)奏,也確實閑不下來。
“哎喲,人的味道”
逄小威真的知道“家道中落”是何意。
10歲以前,他是銜著金湯勺出生的京城公子哥。他的父親是當時北京算有影響力的大資本家,解放前開汽車行、橡膠廠、做地產(chǎn),當年長安街上很多房子甚至都是逄家的私有財產(chǎn),包括如今的建設(shè)銀行、工商銀行。解放后,風云突變,歷次運動、文化大革命,讓曾風光京城的逄家變成了逃不掉的被整對象、“階級敵人”。逄小威自然也成了“階級敵人的狗崽子”。
1966年,10歲的時候,舉家被下放到山東煙臺的農(nóng)村老家黃縣,過了近12年。這個曾經(jīng)坐擁地產(chǎn)無數(shù)、一夜就能輸?shù)粢蛔暮显旱拇蟾恢?,淪落到全家只有一個炕、一條被、一件棉衣。頭兩三年,全國停課、停產(chǎn),逄小威跟著父母接受改造,干各種各樣的農(nóng)活。后來,逐漸開始復課,逄小威想上學了,卻因為家庭成分問題受阻——學校是給貧下中農(nóng)開的。母親想盡辦法托關(guān)系找門路,最終才把他送進了小學、中學,最后保送到當?shù)匚┮坏拇髮#形迤叽髮W。那是一個什么都叫“五七”的年代。
章子怡
之所以能一路保送,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他是當?shù)匦∮忻麣獾男麄麝犙輪T,也是少有的會說普通話的人。
我為什么當演員,因為“文革”批判我們家,我們村那個時候沒有富農(nóng)和地主,就我們家了。那個時候要搞斗爭,每年夏天我的父親母親就得去地里干活,被人頂著槍桿子,監(jiān)督著去干活,到了晚上就在廠里開斗爭會,我們必須跟著人群喊口號,那大字報寫得比墻比房子還高,我父母的名字上被打著大紅叉。那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到了冬天演節(jié)目的日子,有一天我跟著他們上了臺,跑龍?zhí)變海斘铱吹脚_下黑壓壓的全是人頭,此時此刻我才感覺到,“哎呦,人的味道?!碑敃r就有想睜開眼看看下面是誰這樣一種狀態(tài)。找到尊嚴找到做人的狀態(tài)。再后來就經(jīng)常有一些全縣的演出,上萬人坐在那堆場看。于是很快就有名了。那時在街上走,大家都知道我是逄小威,我記得那時聽朋友講我們在大街上走,人家知道,那個是逄小威,那個是逄小威的媽媽,那個是他姐姐。覺得做演員挺好。
但戴著階級敵人的帽子,政審環(huán)節(jié)成了最大的攔路虎。在五七大學文藝班呆了一年左右,煙臺話劇團來招演員,業(yè)務各方面都沒問題的逄小威很快被調(diào)去了煙臺,頗受鄉(xiāng)親艷羨。誰知演了不到半年,就在準備轉(zhuǎn)正時,政審組的結(jié)果下來:父親的問題太嚴重,不能被錄取。就這樣,他又被送回黃縣。
重新回到學校,“覺得很沒面子”,各種流言蜚語、異樣眼光裹挾而來,他只能忍氣吞聲。那時候的他,鉚足了勁想當演員。不久,山東省話劇團又來招人,受煙臺話劇團的推薦,逄小威又被找去了。十幾歲的男孩居然謹慎起來,自動招了家庭出身情況,說煙臺不敢要,省話劇團肯定也會有問題。省話劇團打了包票,憑借比煙臺高一級的地位,信誓旦旦讓逄小威在家準備好行李,只管等來通知就去濟南報道。
逄小威高興壞了,就等。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杳無音信。最后等了3個月,他沉不住氣了,一個人跑去濟南,當面找到招生老師。對方愛莫能助,只好說,你家的問題確實有點嚴重。逄小威只好又回了黃縣。
那時候,他的母親已經(jīng)上訪了十多年。1976到1977年,母親就一直呆在了北京,希望把全家人都搬回去。曾經(jīng)的大家閨秀、富太太,那幾年竟驚人地倔:夏天沒地方住,睡水泥管;沒飯吃,就撿飯吃。當時,農(nóng)村生產(chǎn)隊的隊長、書記都覺得是天方夜譚,說你們家要是能搬回北京,那就是奇跡。母親頂回去,說我就要做給你們看。
“文革”結(jié)束后,奇跡發(fā)生了。母親二十多年的上訪有了回報,逄小威全家陸續(xù)搬回北京,而同樣情況的很多家庭,大多還在農(nóng)村。1977年底,逄小威考上了全總文工團。
這大概是他人生里第一次親身體會,何謂“愚公移山”。
【責任編輯: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