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蒂克消亡史》中,章子怡飾演的小六原型是京劇名伶露蘭春,葛優(yōu)飾演的陸先生原型是上海青幫頭目杜月笙。
“電影我沒看懂。”
“我也沒看懂,導(dǎo)演沒打算讓大家看懂,這是藝術(shù)片,是拍給下個世紀的人看的。”
這是電影《羅曼蒂克消亡史》的臺詞,一語成讖,上映后遭遇兩重口碑夾擊。捧者贊為年度第一國產(chǎn)片,損者指摘導(dǎo)演過于炫技、時間線混亂。同濟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副教授湯惟杰在看過兩遍電影后表示:“我相信普通觀眾一開始接受不了這部片,在敘述時間線上導(dǎo)演玩了個花招?!彼赋?,該片的情節(jié)、人物關(guān)系動用了上海黑幫史的原始材料,再現(xiàn)了幫派勢力在地區(qū)的治理及衰亡,以講上海的方式述說了中國的近現(xiàn)代史。
從四個段落來理解電影
《羅曼蒂克消亡史》說的是上世紀30年代上海黑幫的故事,有意思的是該片角色幾乎沒一個有全名的,均以陸先生、王先生、吳小姐等符號出現(xiàn),實則對應(yīng)了真實的上海灘風(fēng)云人物杜月笙、黃金榮、胡蝶等。
湯惟杰認為不了解舊上海這段掌故的觀眾很容易被導(dǎo)演在時間線上耍的花招弄得迷迷糊糊,他將電影分為四個段落方便理解:
“第一段的核心是陸先生,說的是他與社會各道的周旋,塑造了一個八面玲瓏同時心狠手辣的形象,這一段以日方對陸先生的刺殺失敗結(jié)束。
“第二段說的是三年前,主線是章子怡飾演的小六,她是陸先生的老板王先生的老婆,盡享榮華富貴又耐不住騷動要跟別的男人走,這一段主要說的是感情,同時通過這種名人風(fēng)流韻事帶出了陸、王、張三人的利益關(guān)系。這一段以陸先生的妹夫渡部在送小六走的途中,突然叫司機停車告一段落,在此留了個懸念。
“第三段的開篇是場默劇,帶出的是袁泉飾演的吳小姐的戲。這一段主要講的是陸先生撮合吳小姐跟戴先生(并未露面),其實側(cè)面是說戴先生的力量,以及當時的政治局面。以杜先生逃到香港后,派人回來刺殺漢奸張先生收尾。
“最后一段的開頭是陸先生與吳小姐在吃飯,吳小姐一句‘喜歡哪里就吃哪里的飯’牽連出對陸先生妹夫渡部的回查,揭露了他的日本間諜身份,并補敘了一段他囚禁小六三年的經(jīng)歷。最后,渡邊被陸先生在菲律賓的戰(zhàn)俘營找到并槍殺,全片以陸先生去香港結(jié)束?!?/p>
電影人物原型知多少
人物原型方面,陸先生的原型是上海青幫頭目杜月笙,關(guān)于三大亨曾有“黃金榮貪財,張嘯林善打,杜月笙會做人”的說法,直接反映了杜月笙的處世重心。最后陸先生落魄地站在家門口的鏡頭,是對杜月笙晚期的真實寫照。“1927年國共分裂四一二政變,蔣介石并未完全動用個人軍隊。當時南京政府立足未穩(wěn),而幫會組織龐大,他們對上海有實際控制能力,蔣介石能主導(dǎo)政局在很大程度上是倚靠了杜月笙的幫會力量,這塊在電影里沒呈現(xiàn)。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后,蔣介石信心滿滿,想靠新型政治形勢治理國家,這時候他就覺得幫會太落后了,準備打壓幫派勢力了。杜月笙的兒子杜維屏后來因‘囤貨炒股’,被蔣介石的兒子蔣經(jīng)國以投機倒把罪逮捕,被判了六個月的徒刑。這某種程度上也是敲山震虎,杜月笙本來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處境,這也是為什么他既不去臺灣也不留在上海,而是去了香港。”湯惟杰說。
二哥的原型是張嘯林,后投日,卻被貼身保鏢槍殺。
王先生的原型是黃金榮,他與小六的那段風(fēng)流史其實也有真實元素。
“小六的人物塑造有一部分參考了京劇名伶露蘭春。1920年代上海的京劇女角開始流行,當時的黃金榮是法國租借巡捕華捕的頭,在八仙橋那里有個共舞臺以演京劇為主,而露蘭春的主舞臺在那里。年過50的黃金榮對露蘭春很迷戀,但露蘭春說自己不能當妾,于是黃金榮就把自己的原配林桂生休了。但是他們年齡相差30歲,后來露蘭春愛上了一個薛姓商人之子,氣得黃金榮把薛綁架了。露蘭春當時挾帶著黃金榮的保險箱鑰匙與薛私奔,后經(jīng)調(diào)解以黃金榮同意離婚,露蘭春歸還鑰匙收場?!?/p>
湯惟杰說,黃金榮的風(fēng)流事某種程度上還跟杜月笙有關(guān),“在跟露蘭春結(jié)婚前黃金榮一直去捧場,有次碰上了浙江督軍、軍閥盧永祥的大兒子盧筱嘉,這是當時上海灘的實權(quán)人物。盧筱嘉當時著了便服,約露蘭春不成當場喝了露蘭春倒彩,結(jié)果就被黃金榮的手下暴打。幾天后盧筱嘉帶了幾卡車的兵把黃金榮綁走了,這讓黃金榮的弟子軍心大亂,這時候起作用的是杜月笙,他出面跟盧筱嘉斡旋。后來黃金榮因為這件事被報紙上稱為‘跌霸’,漸漸場面上也不太出來,某種意義上,杜月笙就在這時候開始取代他了?!?/p>
吳小姐的原型是上海著名影星胡蝶,湯惟杰說,“現(xiàn)實中胡蝶也是已婚后與戴笠在一起的,但與電影不同,她的老公是個叫潘有聲的商人,而且據(jù)說還是比較厚道的。真實的胡蝶也是個交際花,能言善道,性格很硬,遇事能扛,跟阮玲玉不同?!?/p>
某種程度上,小六的人物設(shè)定里也有胡蝶的元素,“被囚三年”正是胡蝶與戴笠關(guān)系的對照。
王媽的角色參考了杜月笙的管家萬墨林,不同的是萬墨林是杜月笙的姑表弟。萬墨林曾被稱為“杜門第一紅人”,據(jù)說他記憶力極佳,為杜月笙的事業(yè)熟記190組電話號碼。像電影里的王媽推薦杜淳飾演的車夫最終刺殺了張先生一樣,現(xiàn)實中張嘯林是被萬墨林推薦的林懷部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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