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至今仍清晰的記得,一家四口初搬來時窘迫的情景:自己打工扭傷了腰,妻子帶著兩個兒子,用麥草和泥一點點加固搖搖欲墜的院墻和篩子一樣的屋頂……兩個兒子讀高中為省錢不住校,步行四公里去縣城上學,書包里的饅頭和蘿卜干既是早餐也是午飯……村里派水澆地,夫妻二人記錯時間又沒有手機詢問,整晚守在地埂上幾乎凍僵……那時,家里耕地少,農(nóng)具少,沒有好房子,沒有積蓄,但一家人和和睦睦,心里溫暖踏實,充滿了希望。
如今有了點錢,卻忽然又落得家破人亡。一切的災(zāi)難都來源于母親和妻子信奉的“三贖基督”……
一、家業(yè)興,癡迷邪教感錯恩
2010年王大海一家從永靖縣移民遷入酒泉瓜州縣,承包溫棚種植蔬菜,兩個兒子也開始在當?shù)卮蚬?,日子慢慢的富裕起來,便將年邁的母親楊福壽從永靖縣老家接來一起生活。
老人家千里迢迢到兒子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心疼兒子,不是憐惜孫子,更不是和媳婦拉家常,而是對著兒子一家辛勤積攢起來的家業(yè),感嘆是因為自己信奉“三贖基督”得到了“神的恩典”,家里才有了現(xiàn)在的好光景。
當天晚上,王大海母親家就蒙了塊白布,跪在王大海家的炕上惡狠狠地喊“哈利路亞!神啊,殺死魔鬼!……”。
王大海嚇了一跳,極力反對母親信“三贖基督”,母子倆開始激烈對抗,楊福壽先是裝病,后是絕食。王大海覺得母親著實可憐,于是做了讓步,母親繼續(xù)信“三贖”的事不讓外人知道就行。
但是,王大海萬萬沒有想到,媳婦李引兄竟然在婆婆的影響下也開始相信“三贖基督”的那套說辭,而且比婆婆更加活躍。她在廚房地上擺放8個盛放“發(fā)酵糧”米、面的塑料桶,吃起了“生命糧”。除此之外,晚上還要鬼鬼祟祟的出門,召集幾個人“唱靈歌,跳靈舞”。有時撂下地里的農(nóng)活外出送“圣水”,一連幾天不見人影。
但王大海不敢對外人說,他擔心自家享受的扶貧政策落空,甚至擔心自己如果對母親和妻子的行為干涉太多,她們會合伙悄悄把自己弄死……
二、不信醫(yī),病情貽誤命歸西
2016年元旦剛過,李引兄忽然出現(xiàn)流口水、說話口齒不清、手腳不聽使喚等癥狀。只要稍有醫(y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典型的腦梗塞早期癥狀,應(yīng)該趕緊送醫(yī)院。但癡迷“三贖基督”的婆媳二人秉持“凡事求神靠神,不明白的問神”的一貫作風,經(jīng)過虔誠的“向神問詢”后,認定沒什么大毛病,如果到醫(yī)院去治病,只會受到神的懲罰越治越重,不如“聽從神的指教”,安心在家“禱告治病”,祈求“神的恩典和大能”。
于是,李引兄拖著病體“挖罪根”,要把自己從小到大所有的罪認清。楊福壽爬跪在兒媳身旁,時而念念有詞,里面用“經(jīng)書”敲打兒媳,非常虔誠的“禱告治病”。
2016年1月14日,李引兄腦梗塞病情加重,等王大海把李引兄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李引兄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三、家分裂,祖孫成仇各西東
葬禮上,楊福壽蹣跚著走上前去摸著小孫子的頭:“你媽有罪呢,她命該如此……這是她該得的。”
小孫子氣急:“我把你活埋掉也是你該得的……”
大兒子對王大海說:“你要養(yǎng)活你媽我不反對,但我不能和殺我媽的兇手呆在一個屋檐下……”葬禮之后,大兒子再也沒回過這個家。
妻子的娘家來人吵鬧不休,王大海不得已轉(zhuǎn)讓了溫棚,把押金、補償金連同積蓄一起交給老丈人養(yǎng)老。
小兒子天天呆在家里和奶奶找茬,甚至搶過奶奶手中的飯碗,氣呼呼的說:“喂給豬還能多長點肉呢……”
王大海想勸,卻不知從何勸起。兩個兒子不但恨奶奶,也恨王大海,他們恨王大海明知奶奶和媽媽信邪教卻不阻止,恨王大海沒主見,沒有早些把媽媽送到醫(yī)院里……
王大海很擔心小兒子的狀況,但回頭看見母親看小孫子的眼神,不由得更加心驚肉跳,那是冷漠中摻雜惡意的自以為是的眼神,有固執(zhí),有恨意,有惡毒,卻唯獨沒有親情。母親還悄悄對王大海說:“他中邪了,身體里住進了魔鬼……”
王大海感覺脊背冷颼颼的,他想起母親禱告時常說的那句話:“神啊,殺死魔鬼!……”又想起自己以前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母親會和妻子合伙害死自己的奇怪感覺……還想起反邪教宣傳冊中那些圖文并茂駭人聽聞的案例……
最終,王大海聯(lián)系到永靖縣反邪教協(xié)會志愿者,把他母親接回老家開展心理疏導(dǎo)。他甚至不敢陪母親一起回老家,他真的很擔心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或者小兒子睡著的時候,或者家里吃的飯食里,會再發(fā)生點什么……
原本勤勞和睦的一家人,因為邪教的侵入,死的死,散的散。
和筆者交談的過程中,老王說:沒有邪教的日子真好,一家人辛勤勞動,艱苦創(chuàng)業(yè)……哪怕是就著蘿卜吃饅頭的時候,哪怕是夫妻二人凍僵在地埂上的時候,也有幸福的感覺……
【責任編輯: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