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正能量 > 正文

“90后”作家如何擺脫“90后”標簽

來源:中國青年報 作者:      2018-04-13

  90后作家李唐在自己的長篇小說《身外之海》的新書發(fā)布會上,嘉賓徐則臣是70后,主持人方悄悄是80后。

  北京的春日,作家和新書都仿佛蘇醒過來,陸續(xù)與讀者見面。在單向空間的一場新書發(fā)布會上,作者李唐、主持人方悄悄、嘉賓徐則臣分屬于90后、80后、70后,免不了要談?wù)劥H。80后作家頂著“叛逆”的標簽集體現(xiàn)身,已經(jīng)是快20年前的事了,如今,90后作家后浪洶涌。

  今天要聊的是另一個90后作家群體——他們寫純文學、作品見諸《人民文學》等傳統(tǒng)文學期刊、出版長篇小說……除了“90后”這個代際標簽外,似乎并沒有一個足以概括群體特征的形容詞。就像李唐說的,“90后作家最大的共性就是沒有共性”。

  80后消費完了“叛逆”,留給90后的是“乖”?

  南京師范大學教授何平從2017年起在《花城》雜志開辦新人推薦欄目,在他的接觸中,90后作家整體來說比較“乖”?!?0后作家的出場和80后有著明顯區(qū)別。80后和《萌芽》、‘新概念’有很大關(guān)系,而90后很多是由文學期刊主動發(fā)掘的文學新人,一出場就被整合到傳統(tǒng)文學的序列。”

  廈門大學文學博士后鄭潤良在接受中國青年報·中青在線記者采訪時也表示,80后作家給人“叛逆”“有個性”的印象,主要來自于韓寒、郭敬明等人,“他們走市場化道路,用‘叛逆’等標簽會比較有賣點”;而到了下一個十年,“少年作家”的熱點已經(jīng)被消費得差不多了,90后作家如果還打著“叛逆”的旗號,不容易被主流文學期刊接納。

  對走純文學道路的90后作家來說,文學期刊有著很大的吸引力。不少主流文學期刊近年來也推出各種90后作家專欄,鄭潤良也主持了一些,如《青年文學》的“出發(fā)”欄目、《名作欣賞》的“新世代小說”欄目等。

  “90后作家的叛逆性相對較弱,甚至有學者認為,90后作家過于‘乖巧’了。”鄭潤良說。動輒幾十年歷史的文學期刊,在90后作家身上找到了新的擁躉。

  出生于1991年的青年女作家王蘇辛,從2009年開始在《青年文學》《芙蓉》《花城》《小說界》等期刊發(fā)表中短篇小說數(shù)十萬字。

  “現(xiàn)在發(fā)表途徑除了傳統(tǒng)期刊,也有其他雜志,還有寫作社區(qū)和文學比賽,但再也不會像‘新概念’那樣造星了?!蓖跆K辛說,“現(xiàn)在,如果一個人的作品能在一類平臺有發(fā)表途徑、有成長機會,就已經(jīng)很好了。有的作品能在微博獲得粉絲點贊,我的不可以,文學期刊是能接受我的少數(shù)平臺之一?!?/p>

  李唐出生于1992年,在《人民文學》《上海文學》《鐘山》等期刊上發(fā)表過作品。他認為,文學期刊的重要性在下降,但依然很重要。“現(xiàn)在看似寫作渠道非常多,但沒有門檻帶來的是沒有標準和寫作泛濫??锸且环N門檻,雖然不代表全部,但確實有助于發(fā)現(xiàn)真正的好作品,使它們不至于在茫茫網(wǎng)絡(luò)中被淹沒。”

  90后作家只是傳媒界、文學界的想象和噱頭?

  曾經(jīng)按文學風格來分,有“傷痕”“新寫實”,而到了“新生代”(70后)以后,文學評論界開始偷懶了,沒有找到更有效的概念,代際就是最方便的命名方式。

  但是,作家本人很少稱自己是“90后作家”。

  《花城》雜志在推出1990年出生的作家周愷時,周愷就直言:“用‘90后’來規(guī)范他只是一個噱頭,是傳媒界和文學界在想象90后?!?/p>

  王蘇辛身邊的同齡人,大部分不是那么喜歡“××后”的標簽,1990年出生的年輕人已經(jīng)28歲了,稱他為“90后”,好像在說他還是一個孩子。但他們也不反感,“不過標簽而已”。

  李唐對“90后”標簽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幾個階段:最初發(fā)現(xiàn)前輩們會因為自己年齡小,而優(yōu)先推薦發(fā)表自己的作品,很是樂意;隨著時間的推移,又開始厭惡,“別人覺得你早慧的同時,也會覺得你沒有經(jīng)驗,缺少閱歷”;但到了現(xiàn)在,又沒那么討厭了。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90后從小接觸的資訊更加全面、多元,文學資源也更便利。每個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向,然后探索下去,因此呈現(xiàn)出的面貌很不一樣。為了方便起見,把寫作者分為70、80、90之類,就像日本有‘團塊世代’,臺灣有‘七年級生’之類。它本身是中性的,沒有褒貶,沒必要刻意抵制。”李唐說。

  何平不主張用代際來命名作家群體:一是社會變化太快,代際更新未必是以10年為單元,80后和85后就有很大區(qū)別;二是網(wǎng)絡(luò)時代,不同的文學風格、載體、讀者,都匹配不同的作者,即便同一年齡段,ONE(韓寒創(chuàng)辦的文藝閱讀App)的作者和《人民文學》的作者,顯然不是一類?!盁o法用同一種特征、文學趣味來描述這個年齡段的作家。他們的共同性越來越弱,可能性越來越大?!?/p>

  何平說,文學的代際命名,往往是少數(shù)作家對同時代更多作家的掩埋。“今天,當我們再談?wù)摗?0后’,概念所指已經(jīng)漂移:笛安、張悅?cè)弧⒅芗螌?、顏歌等的寫作早已發(fā)生了變化;從傳統(tǒng)文學期刊出來的孫頻、鄭小驢、雙雪濤、甫躍輝、蔡東等也已經(jīng)取代韓寒、郭敬明,成為80后作家的中堅——請注意,這些晚出的80后是‘作家’,不是‘文化達人’?!?/p>

  等“00后”出場,“90后”標簽就去掉了?

  盡管“90后作家”可能是個偽命題,但這個標簽似乎一時半會兒也揮之不去。

  有的作者比較“佛系”,并不在意。大頭馬的代表作《不暢銷小說寫作指南》似乎就表明了這一群體的態(tài)度,她本人也曾表示,寫作不會帶來任何收入。

  何平說:“90后的文學現(xiàn)場十分豐富,期刊在積極主動地挖掘文學新人;出版社通過各種渠道尋找作者,比如王陌書、糖匪、大頭馬等作者,很少在期刊發(fā)作品,也有出版社敏銳地發(fā)現(xiàn)他們;網(wǎng)絡(luò)上也有很多按照自己趣味寫作的同好和圈子。”

  有的作者在為之努力。

  鄭潤良所接觸的90后作家,都是以“作家”身份來要求自己的。他們有的已經(jīng)初步形成了個人的文字風格,比如甄明哲、顧文艷、龐羽、楊知寒、鬼魚、重木、丁顏、張春瑩等人。要想擺脫“90后”的前綴,就和他們的前輩一樣,靠個人風格的真正成熟,靠自己作品的特色。

  最終,還是需要時間。

  “王蘇辛、李唐、鄭在歡、宋阿曼等90后作家,已經(jīng)開始出個人小說集,在某種意義上標志著他們個人風格趨向成熟?!编崫櫫颊f,“等00后作家出來,90后作家可能就不用依靠‘90后’的標簽了。就像現(xiàn)在的許多80后實力作家,宋小詞、陳再見、鄭小驢、林森、陳崇正……他們已經(jīng)不依靠‘80后’標簽了?!?/p>

  王蘇辛坦言,一個殘酷的現(xiàn)實是,確實沒有一個人的作品能脫離“90后”標簽而擁有明顯的純寫作意義的特性。“人的壽命變長了,青春期成長期也變長了,很難用‘三十而立’來要求作家在30歲之前寫出成熟作品。我們真的需要一個耐心的過程,緩沖打磨自己。”

  李唐說:“90后的標簽本身中性,沒必要去擺脫。但寫作永遠是個人的事業(yè),我一直堅信在時間的長河中,這些代際會變得越來越不重要。李白和白居易差了將近半個世紀,但現(xiàn)在說起他們,都是唐詩的中流砥柱,不會因為代際而有所區(qū)分。重要的永遠是作品?!?/p>

  何平的建議提供了另一種維度。他認為,80后、90后,甚至更年輕的千禧年之后出生的寫作者,寫得并不壞。他們不曾經(jīng)歷文化荒蕪和閱讀匱乏,幾乎都接受過完整的大學教育,但在一個文學富足到過剩和平庸的時代,成熟到過于成熟的文學起點,同質(zhì)化的文學趣味,對個人的文學探險是有傷害的。

  “年輕人應(yīng)該有一些不計得失的冒犯和反叛,而不只是謹守文學慣例,因循文學既有秩序,或者沉湎于一種彼此接近的同人式寫作時風。每個時代還是應(yīng)該容忍搗蛋的文學壞小孩?!焙纹秸f。

  原文鏈接:http://www.xinhuanet.com/book/2018-04/13/c_129848209.htm

 

【責任編輯:堯日】

掃一掃關(guān)注北疆風韻微信公眾號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