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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滇王國尋蹤

來源:中國民族宗教網(wǎng) 作者:許萬虎      2017-10-15

 

  古滇國墓葬群最為集中的石寨山

  兩千多年前,中國西南大地。古滇王國神秘誕生,離奇消失。

  面對這一“千年懸案”,學界穿過歷史疑云,編織時空經(jīng)緯,拉開了一場持續(xù)60多年的探秘“馬拉松”。

  如今,考古已過甲子,這座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燦爛文明的云南古國,正漸漸拼湊出屬于她的“謎樣容顏”。

  滇人何來

  上世紀50年代,云南省晉寧石寨山。隨著考古人員一陣驚呼,司馬遷筆下塵封千年的古滇文明重現(xiàn)天日。大批青銅器出土,凝固、再現(xiàn)了滇人生活的往昔。

  繁復的“青銅史書”上,出鏡率極高的干欄式民居和銅鼓,為滇人起源研究貢獻了最初的例證:滇人畔水而居,視銅鼓為圣物,充滿越人文化的印記。

  一時間,滇人以“越人為主體、伴居土著濮人”的說法占據(jù)主流。

  然而,后來云南江川縣李家山滇國墓葬群執(zhí)傘傭、三騎士銅鼓以及石寨山疊鼓貯貝器陸續(xù)出土,為探源古滇國蒙上了一層疑霧。

  卑微的執(zhí)傘傭怎會屈膝跪于神圣銅鼓之上,馭馬揚鞭的氐羌騎士從何而來,見慣了貝殼的古越人何以將其視作貨幣珍奇?

  面對這些與越人行為極其違和的圖景,考古學家作出了這樣的假想——

  戰(zhàn)國末年,甘青一帶的游牧民族氐羌人不忍秦國侵擾,沿金沙江,一路向南遷徙。征服滇國的草原騎士,不識銅鼓為圣物,卻視海貝為珍奇。

  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蔣志龍說,研究發(fā)現(xiàn),疊鼓貯貝器是經(jīng)過改造而成的,它原來的主人不可能破壞銅鼓。

  關(guān)于滇人與氐羌人融合的歷史,史書并無清晰的記錄。然而楚人與古滇文明的瓜葛,卻能在《史記》上尋到蛛絲馬跡——

  公元前3世紀,秦發(fā)兵攻楚。楚國應秦之策久議不下,楚將莊蹻請纓西去借兵,一路行至滇國。后來,請兵失敗加之返楚之路為秦所斷,莊蹻終“變服從其俗”,成就一代滇王。

  然而,“莊蹻王滇”卻因難覓考古證據(jù)而顯得撲朔迷離。時至今日,滇國墓葬發(fā)掘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有關(guān)楚國文化的痕跡。

  云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楊凡推測,莊蹻也許并未真正到達過滇池地區(qū),他來此之前,滇國已經(jīng)擁有獨特而輝煌的文化。

  考古工作千頭萬緒,史書又太過吝惜筆墨。氐羌果真曾經(jīng)因遷徙而來?楚人參與滇人融合或多或寡?

  滇人身份密碼,學界至今聚訟難決。

  滇俗何貌

  出土于石寨山、李家山等古滇國墓葬群的大批青銅器物,可謂描摹了滇國社會的“清明上河圖”。

  排排房屋長脊短檐,人居其上,牛羊居其下,彼此相安和諧;與百姓所居干欄式建筑的清淡素雅不同,青銅器上捕獲的王族宮宇則散發(fā)著一種莊嚴神秘。

  經(jīng)模擬復原,華麗的王宮建筑清晰可見,滇式牌坊巍然矗立,直通酋長議事大廳;牌坊附近,雕塑精美的銅柱比肩而立;宮殿一側(cè),偌大的祭臺上銅鼓靜置。

  一件出土于石寨山的貯貝器,讓人們得以近窺祭臺深處的詭譎——

  身盤蟒蛇、頂置異獸的祭祀柱下,女巫口誦神秘咒語,男巫頭頂高帽、身裹毛皮、提膝弄舞,高聳的獵頭柱上,即將獻祭的奴隸全身痙攣、面目猙獰。

  與獵頭柱上的恐怖驚懼不同,祭祀廣場上熙攘的人流神色自若、表情明快。滇人之外,高鼻深目、耳帶大環(huán)、長須異裝的外國商客,手牽牛馬,往來穿梭,充滿異域風情。

  專家推測,當年古滇國祭祀廣場除了主導祈福送祟儀式,很可能還兼具易物流通的功用。

  不僅如此,縱覽出土青銅器物,大量扣飾著以立體浮雕,透露出與古滇國原始農(nóng)耕文明并存的草原狩獵文化印記——

  一面是牧歌炊煙,一面是騎馬狩獵;一面是牛羊漫步,一面是虎豹搏殺。

  滇人好水,石寨山出土銅鼓殘片上,平野河湖、鼓樂泛舟的閑逸時光得以留存:人們站成一列,居小船之上,口吹葫蘆絲,曼曼起舞。

  可是誰料船上起舞的主角實為“偷梁換柱”。原云南省博物館研究人員李偉卿發(fā)現(xiàn),氐羌人保留了銅鼓上船體紋路,抹去船上原有的人物形象,以氐羌人形象取代滇人。

  古滇國數(shù)百年,幾經(jīng)易主的青銅器堆疊著多少文化融合的符碼?今人所探,不過冰山一角。

  青銅器之外,前不久,云南晉寧上西河遺址又有新發(fā)現(xiàn):滇國村落房屋密集分布,諸多井欄原木堆疊,井深各不相同……

  凡此種種,怎能讓人不念及當年古滇國的山水田園生活。

 

  展現(xiàn)滇人生活風貌的出土青銅貯貝器

  滇國何去

  “莊蹻王滇”之后,滇國何如,并無所載。當歷史斷片兒一個多世紀之后,《史記》再次提及了這座久違的神秘王國。

  云南大學歷史學教授林超民介紹,漢武帝時,聯(lián)通巴蜀與身毒(今印度)的“蜀身毒道”進入漢朝視野,漢武帝遣漢使經(jīng)此結(jié)盟西域,意欲沖破匈奴圍困。

  最終,結(jié)盟之事未果,富庶的古滇國卻經(jīng)漢使之口,徹底告別了偏安一隅的寧靜:漢王朝在滇國“立益州郡,賜滇王印”,讓滇王復長其民。

  滇王嘗羌受印不久,滇國竟戛然而止于歷史塵埃。林超民說,時至今日,史學界和考古界探尋古滇國消失之謎的腳步一直沒有停止。

  戰(zhàn)爭,災害,還是陰謀?楊凡發(fā)現(xiàn),滇王受印之后,滇國所屬西南地區(qū)部族與漢王朝開始持續(xù)沖突。但滇國的消失是否與這場沖突有關(guān)卻不得而知,后來的考古發(fā)掘也沒有找到滇國被為漢軍所滅的任何證據(jù)。

  一些人認為,隨著漢代郡縣制在滇國生根,中原官員在滇國強力推行漢地文化,終至滇國消亡?!叭诤喜豢赡芤粫r便完成,這類說辭也找不到考古和歷史學證據(jù)?!痹颇鲜〔┪镳^館長馬文斗對此心存疑慮。

  也有學者推測,郡縣制在滇國推行之后,漢地移民涌入,與滇人競爭良田和水源,直至矛盾激化,終釀滅國之難。滇人被迫南遷,消失融合在南方少數(shù)民族之中——

  經(jīng)田野考證,如今云南哈尼族巫師的舞步,與古滇國青銅器上展現(xiàn)的祭祀舞蹈驚人相似;而一些傣族分支至今仍然盛行著與古滇國祭祀如出一轍的雞卜巫術(shù)。

  歷史的真相并不十分明朗。古滇國尋蹤之旅,也許才剛剛開始。

【責任編輯: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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