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倫春族的游獵生活并不是在茫茫的大森林中漫無邊際地游動(dòng),而是有固定的范圍和一定的規(guī)律,一般在一條或幾條河的流域范圍內(nèi)活動(dòng)。冬季的住地比較固定,春、夏、秋季隨著主要狩獵對象棲息地的不同而遷徙。因此,住宅對于鄂倫春人來說,就像一件皮衣或一個(gè)樺皮箱一樣,是一件可以卷起來馱上馬背就走的物件,而不是世代相傳的祖業(yè)。在日常生活中,鄂倫春人以“烏力楞”為基本的生活單位,“烏力楞”的意思是“子孫們”,是一個(gè)父系的大家族。這既是他們的“村屯”,也是他們共同游獵的生產(chǎn)組織,是鄂倫春族社會中最基本的社會組織?!盀趿恪眱?nèi)的人們共同勞動(dòng),平均分配,隨季節(jié)的變化和狩獵的需要不斷地遷徙,選擇新的獵場。隨著人口的增加,從原來的“烏力楞”中分離出新的“烏力楞”。
鄂倫春人總是要選擇一處背風(fēng)朝陽、地勢平緩、較為空曠的山坡作為“烏力楞”的宿營地。宿營地背山面水,前面不遠(yuǎn)處是潺潺的小溪,滿足了生活用水的需要,后面背靠崇山密林,出去打一只狍子就像到自家羊圈里拿只羊回來一樣簡單容易。一個(gè)“烏力楞”一般有三至五個(gè)“仙人柱”?!跋扇酥笔嵌鮽惔喝藗鹘y(tǒng)的住所,也是鄂倫春單個(gè)小家庭的代名詞。在宿營地,“仙人柱”要一字排開,既不能前后排列,也不能排成弧形,因?yàn)槊總€(gè)“仙人柱”后面的小樹是供奉神靈的地方,這里對外人是禁地。每家“仙人柱”前用樹干搭起曬架,鋪上柳條,晾曬肉干、野菜和捕來的魚。各家“仙人柱”之間沒有隔界,但一家“仙人柱”前后的空地,其他人是不去占用的。屋里以輩分和長幼來分坐席和起居處。
鄂倫春人的“仙人柱”為圓錐形。搭建“仙人柱”既不用釘,也不用繩,而是利用木桿本身的枝杈之間的交叉起穩(wěn)固作用?!跋扇酥钡闹鞲墒莾筛謮呀Y(jié)實(shí)的樹干,搭成“人”字形的支架。然后把6根稍微細(xì)些的木桿與主干的枝杈相互咬合并用柳條在圓錐頂加固,上面再搭上20來根樺木桿,就形成了“仙人柱”的主體框架。
“仙人柱”的覆蓋物,夏天用樺樹皮或蘆葦,冬天用狍皮。加工好的苫“仙人柱”的樺樹皮在鄂倫春語里叫“鐵克沙”,是把樺樹皮剝下來后,削平里外凹凸不平的地方,放入鍋里蒸煮、曬干再拼縫起來?!拌F克沙”的優(yōu)點(diǎn)是美觀、透明,但由于很薄,冰雹一打就會出窟窿?!跋扇酥钡奶J葦苫,是把蘆葦剝?nèi)ト~皮,用馬尾線穿成簾,蓋到“仙人柱”上,這種“仙人柱”很適合夏季居住。在寒冷的隆冬季節(jié),鄂倫春人用六七十張狍皮縫成兩大一小的三塊圍子,兩塊大的扇形圍子將“仙人柱”圍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小的一塊做門簾。“仙人柱”一般在南面開門,門高約1.5米,寬約1.2米,夏天門上掛用柳條編的門簾,冬天掛狍皮或鹿皮門簾。由于“仙人柱”是在室內(nèi)生火,因此在苫“仙人柱”時(shí),要像蒙古包一樣在頂端留出煙筒和通風(fēng)口。
當(dāng)“烏力楞”遷徙的時(shí)候,鄂倫春人只取下“仙人柱”上的苫蓋物,支架就豎在原地,留著以后再遷回來或方便其他獵人使用。在遮天蔽日的密林深處,這些用白樺樹搭建起來的“仙人柱”特別顯眼。獵人狩獵經(jīng)過附近要住下來時(shí),就不用再砍樹重新搭“仙人柱”,而是選擇這里作為既環(huán)保又方便的安身之地。
鄂倫春人居住用的“仙人柱”面積一般在十幾平方米?!跋扇酥钡膬?nèi)部,左面、右面和里面都是住人的位置。每個(gè)地鋪用木桿擋邊,上面放些干草,干草上再鋪狍皮褥子?!跋扇酥闭龑﹂T的鋪位叫“瑪路”,意思是神位。“瑪路”鋪位的上方掛著樺皮神盒,里面供奉著祖先神等神偶。“瑪路”是尊貴的客人和長輩的位置,其他人一般不允許坐在這里,特別是禁止婦女靠近,就是在“仙人柱”的外面,也不允許她們靠近。左右兩側(cè)的鋪位叫“奧路”,是中年夫婦和青年夫婦的席位。青年夫婦住的右側(cè)鋪位的上方,搭有橫木桿,是掛孩子搖籃用的。人稱東北有三怪:“窗戶紙糊在外,十八歲姑娘含著大煙袋,生了孩子吊起來。”讓孩子睡在吊起來的搖籃里,不僅是為了哄孩子睡覺,更是因?yàn)槎鮽惔簨D女既承擔(dān)家務(wù)勞動(dòng),也時(shí)常跟著進(jìn)山打獵,打獵時(shí)將搖籃懸掛在樹上,以防被野獸所傷。鄂倫春族小孩用的搖籃樣式大體與漢、滿族的搖車相同,但它有個(gè)與眾不同的特點(diǎn)是:鄂倫春人的搖籃不是平的,而像躺椅那樣是彎折的。這是因?yàn)槎鮽惔喝顺鋈メ鳙C,經(jīng)常一走就是一天,彎曲的搖籃一方面便于婦女背在身上,另一方面孩子睡醒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興安嶺皚皚的白雪或是茂密的濃蔭,他們就會不哭不鬧乖乖地跟著旅行。
“仙人柱”的中央是終年不熄的火塘。在鄂倫春人艱辛的游獵生活中,火是極其重要的,火神是鄂倫春人自然崇拜的神靈中一個(gè)重要的女神。火神是由婦女供奉的。每年正月初一的早晨,要先拜火神,再給長輩磕頭;去別人家拜年,進(jìn)門也要先拜火塘;每天用餐前向火里扔些肉表示供奉。對火的崇拜,還表現(xiàn)在禁止向火上倒水、用刀撥火等。
【責(zé)任編輯:北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