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劇《藍·印》在第十三屆中國·內蒙古草原文化節(jié)上演。
不是逃避,也不是離開。城市和草原都和我們在一起,我們能不能像那片遼闊的草原,包容和汲取這個多元時代給予我們的一切?
這不是精神漫游者的虛飄悠遠,而是原創(chuàng)現(xiàn)代蒙古舞劇《藍·印》的創(chuàng)作者們對文化和心靈出路的找尋。
《藍·印》這個劇名取意于“藍斑人”。蒙古斑,一直被人們稱為蒙古人特有的印記。它是民族文化的獨特符號,如同銘刻在血液中的民族精神:堅韌、淳樸、至真、與生俱來。
當“存在”的感覺陷入某種困境,在苦思冥想中,我們會重新尋找觀察世界、審視生命的視角。離開故鄉(xiāng)正在城市打拼的年輕人,尤其是少數(shù)民族年輕人,由于身份感的失去,生活充滿著躁動和孤寂。在舞劇《藍·印》中,11位蒙古族漢子,敞開胸懷,用點燃生命之火的熱情和守護心靈凈土的純真,給觀眾講述了一個關于生命行進的故事……
《藍·印》講述了一個離開草原,生活在都市,在文化邊緣徘徊、孤獨無助的蒙古族青年的故事。以他尋找祖先的點滴生活經(jīng)驗、觸摸先民智慧、從而尋找心靈寄托為故事線索。舞者最初是9人,“9”是蒙古族神話中光明和未來的象征,也與舞劇《藍·印》中薩滿祈禱的九重天對應。舞劇策劃阿麗瑪說:“后來在內蒙古演出時增加到11人。這些數(shù)字在平常沒有多大意義,在這里就是一種文化符號。”“11”表達了個體的最大化,每個個體的自由、奮斗是人類前行的重要因素。
《藍·印》從一個當事者的視角,展現(xiàn)了古老文化所受到的現(xiàn)代文化的沖擊,用至真至純的舞臺、燈光、音樂設計效果讓觀眾身臨其境,褪去浮華。主創(chuàng)人員希望通過舞劇能讓觀眾思考:在全球化如此迅猛發(fā)展的今天,民族文化到底應該何去何從?保護傳統(tǒng)和接納創(chuàng)新的界限在哪里?
“藍斑人”也許只是想安撫自己躁動的心,也許只是想用舞蹈表達對故鄉(xiāng)的難舍,也許只是想引起觀眾的關注。但是,臺下的觀眾屏住呼吸跟隨薩滿的鼓聲進入到遠古的述說時,救贖荒原生命的心理歷程已經(jīng)開始。這部舞劇讓許多人意識到需要重新去認識蒙古族,同時,蒙古族也需要重新認識自己。
在蒙古族人的思維模式中,“長生天”引導著人與萬物的和諧相處。正如一首蒙古族民謠唱到:“山清水秀的地方/鳥兒才能縱情歌唱/心正思善的人/大家才會懷念贊揚”——人類需要傾聽大自然。然而,一些人把大地視為經(jīng)濟資源的觀念造成了人與自然的分離。那一刻,人類奔向自然去獵取更多動物、尋找更多礦產(chǎn);那一刻,人、自然、動物不再是互助的關系,自然資源成為了商品。在我看來,草原游牧民族強烈吸引著我們的地方在于他們與自然的聯(lián)系,以及他們與我們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們從他們身上看到的是自己內心深處已經(jīng)被遺忘的一些東西,他們讓我們看到了自己缺失已久的那一部分。
席慕蓉先生在今年4月的一次演講中講述了一件對她觸動非常大的事情。她曾去參觀阿拉善盟的一座廟宇,那座寺廟曾因歷史原因被摧毀?!拔耶敃r就有點沮喪,這新蓋的廟算什么?我們應該看古老的?!毕饺睾茈y過。當時,與她同行的一位年輕姑娘的一句話讓她至今還有些激動——“老師,信仰一直在的?!毖葜v當日,席慕蓉先生以“信仰本身,如果一直在的話,那就是祖先給我們的最好禮物了吧”結尾,掌聲中,大家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工業(yè)社會由于大機器生產(chǎn)的特點,強調社會生活的標準化、集中化、同步化,要求從整體出發(fā)制定生活原則,因而人們的生活理念越來越概念化。我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回歸自然呢?我們已經(jīng)走得太遠,沖動之下回到荒原買幾匹馬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我們要做的是向他們學習,將自然帶進城市,從體內喚醒對自然的尊重。
經(jīng)過近兩年時間的精雕細琢,今年1月和4月,《藍·印》已經(jīng)在北京、呼和浩特、鄂爾多斯與大家見面。舞者“藍斑人”全部來自草原。這11位新生代草原人,不僅有著草原賦予的寬闊胸襟與堅實肩膀,還有著對藝術的熱忱與對藝術的哲學詮釋。
許多人想不到,這部原創(chuàng)舞劇的策劃和編劇竟然是兩個不到35歲的鄂溫克族女孩,其中一個甚至沒有舞蹈功底。其他主創(chuàng)人員也是由35歲左右的蒙古族、鄂溫克族、達斡爾族年輕人組成。舞者們來自青海、新疆、內蒙古。他們突破了民族舞與現(xiàn)代舞舞種的界限,用新時代舞者最真實的表演,探索著傳承民族文化的全新方式。
一位觀眾看到演員五體投地的謝幕方式時說“我多少有點詫異了”。是的,蒙古族的“磕長頭”是感恩,演員在感恩觀眾。而生活中蒙古人會感恩生活帶給他們的喜怒哀樂,和豐富多彩,感恩“長生天”賦予人類的所有。
人類的前行中需要這樣的感恩。在一個多元的社會,我們應該依賴什么來凝聚力量?除了文化,還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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